2013年04月22日
貴人
去年冬季,我回故鄉參加一場侄兒的婚禮,在席場上遇見了小學時候的汪老師,也是我一生中遇到的貴人。
汪老師走入我的生活是從他部隊裏退伍回來,擔任我們小學三年級語文老師開始。
七十年代初期的夏天,村裏正忙著收割,汪老師從部隊退伍回來,全村像過年一樣熱鬧,生產隊長率領全村老少,鑼鼓喧天地到村口迎接,一直把他接送到家裏。然後,家家輪流著宰雞煮肉按照貴賓請他吃飯。我們家也不例外,也請他吃飯。我們一家非常感激汪老師能來我們家吃飯,而且和藹可親,不擺架子。大家知道,七十年代軍人是何等的神聖,何等的威風,可以說是大紅大紫的Claire Hsu人。
在農村生產隊長是“土皇帝”,他可以呼風喚雨,但面對軍人哪怕是退役的軍人,他也要讓三分。我們家成份不好,在村裏政治地位極其低下,面對任何人都只能低頭微笑,沒有抬頭昂胸的膽量。請汪老師吃飯這件事,父母親為此糾結了幾個禮拜,後來,父親認為大家都請了,唯獨我們家不請,到時來一個看不起革命軍人的Gift And Premium Fair Company罪名,就更不好辦了。於是,父親就登門去請汪老師到我們家吃一頓便飯,想不到,汪老師欣然答應了。因此,我們全家非常感激他。我也不例外。
不久,他來我們學校任教,擔任我們小學三年級的語文教師。
幾年後,高中畢業,參加高考,在家裏等待錄取通知書。我家離縣城一百多裏,交通不方便,進城走路要翻越幾座大山,於是外面的信息幾乎進不來。晌午時分,全家在火塘邊聊天,我的姐夫還在奚落我,說做一把五斤半鋤頭,去挖生地,要怕抬不動鋤頭。我哥說,要我去複讀,來年再考。臨近十月,幾乎所有學校都已經開學了,全家人都在為我擔憂。奇怪的是,我反而很淡定,我一點都不著急。我自己認為一定能讀書,於是我在默默地等待。在這個時候,汪老師急急忙忙從外面走來,說好消息好消息,恭喜恭喜,然後將一封火煙熏得發黃的牛皮信封,用雙手遞了給我。我即刻拆開信封,果然是大理師範錄取通知書。然後汪老師將這封信從在縣公安局工作的一名民警家裏的火炕上找到的事說了給我們。他說:他在課間休息時,想抽一支煙,摸摸上衣袋,才發現包裏沒煙,就到學校鄰居羅警官家找,羅警官不在家,羅警官妻子讓我自己找,無意間在火塘上空吊著的火炕上摸到了這封信,我一看信封上寫著你的名字,確定是你的錄取通知書,就直接跑來見你們了。火炕上我們全家非常感激,他簡直是我們家裏的大救星。開學時間已過了一個多月了,學校能不能接收還不清楚,但由於時間緊迫,全家湊錢,讓五哥送我去,通過各級招生部門開具介紹性,證明遲報到的movie player原因,最終得以順利入學,那是後話。
夕陽西下,四周的群山披上了灰色的紗衣,酒席過了兩輪,我們也開始入席了。汪老師和我們坐一桌,我向他深情地敬了一杯酒,表示對我的栽培和關懷。
Posted by idyoyo at 17:42│Comments(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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